我在开慧有点“田”
黄芳
周末干嘛?歇菜。
真的,歇在一块绿意葱茏的菜地旁。
老爹的这块菜地,多沙土,高高垒起的菜畦,白白的沙质土,不觉肥沃,但老爹侍弄得极好。从舒展着宽大手掌的冬苋菜到挺拔向上即将抽薹的红菜,显示出向上伸展的勃勃生机,刚饮过水的土湿痕仍在,表明主人的勤耕细作,让并不出色的土地迸发十足魅力。
我偏爱胡萝卜,因其优美形态和艳丽色彩。《本草纲目》中记载:“元时始自胡地来,气味微似萝卜,故名。”原来它不仅有悠久历史,而且有异域血统,难怪别有风味。
看那翠绿的缨子,细碎的叶片,铺成一床碧绿的锦被。缨子底下逐渐收束,颜色加深,隐隐可见正在成形的萝卜。老爹告诉我,胡萝卜又叫“伏萝卜”,必须要在热得起劲的三伏天种下才能长成,等到秋凉再种,可就长不成萝卜了。
伏天种菜,那得流多少汗浇多少水!有一次听老爹说,天太干了,今年的胡萝卜没有生得出来,邻家张爹又要可以吹牛了,言语中满是无法弥补的遗憾,再勤劳也要等待明年了,我也曾替老爹失落。
今年我替老爹高兴,替眼前的胡萝卜高兴。“伏萝卜”,我觉得彼“伏”是此“福”,多有福气的萝卜,得勤劳农人挥汗如雨的照顾,才能在伏天出生,在暑气中成长,在秋霜中出落得美艳动人……
不远处,漫山遍野的辣蓼草儿,摇曳着紫红色花,在秋风中飒飒有型,“辣蓼可以做酒酿丸子”,这不受待见的野草,自从知道它的妙处,再看它,就不再是卑微草芥,而是拙笨可爱白白胖胖的酒酿丸子在滚动。
菜地周边生长着野麻,叶片宽大,柔软,多如牛毛,随手捋一把丟进池塘,鱼儿可爱吃了。识物君说,它叫苎麻,我们的祖先曾用它纺纱织布,顿时对它生出不少敬意,仿佛每片叶子都浸染历史的烟尘,饱含先人的汗水智慧。
一时间,对常常驻扎的这片土地生出无限柔情,朋友说,她好想去一次边城,听说那里连接贵州和重庆,三省交界,好神奇呀。我说我们开慧村还三县交界呢,东连平江,西面、北面与湘阴相接,村民们驾驶着摩托车,长沙跑到湘阴的李家锻镇,岳阳跑到平江的向家镇,十里不同音,却不妨碍网罗各种便宜又丰硕的农贸产品,也不妨碍互相攀比逗趣。这几年,开慧依次打造了“乡村马拉松”“初恋茶馆”“嘉年华露营”等创新场景,条条道路通达顺畅,户户庭院树绿花红,村民们底气足而嗓门大。邻县都喜欢与长沙村民做生意,娶媳妇嫁女都想找长沙人家,跟亲戚朋友介绍儿媳妇时,声音洪亮如打雷:“这是我大媳妇!长沙的!”满满的骄傲和自豪。
不远处,机器轰鸣,工人们田间忙碌,金色的稻田,稻浪翻滚,长长的田埂让人无拘无束地漫游,风儿撩起裙裾飞扬,稻香如一只柔软的小手牵引人向前,童年的纸飞机飞回,轻松愉悦,自由快乐。这块我曾经想“跳农门”的田野,如今让我如此放松。心神疲惫的时候,甚至想放下一切,回来做个自由散漫的农夫,想忙就忙一阵,想歇就歇两天,吹吹风,看看云,无聒噪乱耳,无案牍劳形,哪怕“草盛豆苗稀”,哪怕“道狭草木长”,但在山水田园的文章中,累得踏实,睡得安心。
能想到的,大家都想到了。可不,曾经想远离的稻田一跃成了网红饽饽,前几天“我在开慧有丘田”活动在长沙县开慧乡板仓小镇如火如荼进行,“来开慧,认领一丘田,即可成为365天农场东道主,即可拥有健康好时光。”成熟的稻子成片成海,阳光下闪着金光,收割完的机器将抛洒的秸秆打捆,一个个草垛呆立,这儿一个,那儿一捆,犹如梵·高笔下的名画,既新鲜又那么真实。一条修缮的流渠,水流清澈,两岸修剪打理过的杂草,光洁如新。走在河岸,吹着秋风,两边是金波似的稻田,哼一曲田园牧歌,有一种农场主的诗意与富有。
文章是案头的山水,山水是自然的文章,呵呵,我不歇菜了,我要做有点“田”的东“稻”主。以自然为笔、耕作为墨,写一篇大自然的文章,绘一幅田园诗画,赴一场触手可及的田园梦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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