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曼玲:星城的红
长沙留给国人“红”的印象,第一当数杜牧的名句“停车坐爱枫林晚,霜叶红于二月花”,爱晚亭因而成为千古名亭,岳麓山的红叶由此享誉四方。此后,毛泽东在《沁园春·长沙》中又把这种红作了更壮阔的描写:看万山红遍,层林尽染。星城深秋的红,成了堪比北京香山红叶的城市名片!
曾经,长沙的红是率性张扬的:农民运动的星星之火,秋收起义的猎猎战旗,长沙会战的殷殷热血!红色被挥洒得如火如荼,渲染得惊心动魄,涂抹到五湖四海,从湘赣边境到延安,到西柏坡,到雄伟庄严的天安门城楼。
曾经, 红色却成了“阶级斗争”的专属品,成了“革命”的代名词,而在日常生活中却悄然隐退了。
红裙子、红衬衫成了小姐、太太的服装,红丝巾、红领带成了资产阶级的饰物。房前屋后的鲜花铲了,山里的杜鹃变成了炉灶中的干柴,只有岳麓山的枫叶孤独地红着,无奈地看着湘江北去,等待着温暖滋润的春风吹开万紫千红。
在隆隆春雷和柔绵春雨的陪伴下,改革开放的春风果然吹来了,吹绿了江南岸,吹红了芙蓉国!
长沙又红了,红得那么热烈,那么潇洒,那么婀娜多姿,那么意气风发,红出了一个激情四射、美丽开放的新长沙!
春天,红檵木开花了,像烈火一样灿烂着星城的街巷和公园绿地。原生长于浏阳大围山的红花檵木,过去一直因野生苗木稀少而难以大面积推广。1982年,长沙市苗圃场用嫩梢枝条扦插育苗成功,这种似花非花的植物从此大红大紫。如今,红花檵木不仅红遍了长沙,红遍了中国,而且红到了世界各地,给勤劳聪明的长沙人发了一个大大的红包!
春天染红长沙的不仅有红花檵木,更有漫山遍野的红杜鹃,这种在革命老区叫“映山红”,在朝鲜叫“金达莱”的花朵,曾经盛开在抗日战争前线、抗美援朝战场,而今,又以它像烈火像朝霞的红色,给潇湘儿女红火的生活再添一抹红!
夏天,清雅高洁的荷花开了。还是在宋朝,湖南人周敦颐就写了《爱莲说》,把莲誉为“花中君子”,“出淤泥而不染,濯清涟而不妖”,这种高洁的品格亦成为无数国人终生追求的君子之风!湘地自古多君子,自投汨罗江的三闾大夫,是举世皆浊中的一股清流;“戊戌六君子”之一的谭嗣同,是众人皆醉中的独醒者……他们成就了中国人的君子风范!“映日荷花别样红”啊,这种风范寄寓在荷花上,红了洞庭,红了湘江,红了湖南的天和地!
秋天,湘江、浏阳河边的木芙蓉开了。木芙蓉又名“拒霜花”,性格刚烈,朝开暮收,刚开时为白色,后变为粉红而后深红。湖南人称之为“三醉芙蓉”,比之醉酒的贵妃,它更仪态万千、风情万种,与岳麓山的红叶相映成趣。红花红叶的长沙之秋,是“指点江山,激扬文字”的潇洒,是“到中流击水,浪遏飞舟”的豪迈!
冬天的长沙,红梅与山茶在寒冷中开放,那是一种傲雪凌霜的血性。以前的长沙,寒梅只是星星点点孤寂地开着,谁想到这些年竟成燎原之势。橘子洲上的梅园,成百上千棵梅花竞相开放,那带着暗香的红啊,燃烧起冬天里的一把火。山茶过去也只偶见于公园,现在却满街满城地开着,把个长沙开得花团锦簇,艳丽如春!
街上流行红裙子。红色,已不是年轻女孩的专利,银发苍苍的老人穿红更靓丽!广场上退休大妈挥动红绸欢快地舞着,舞出最美的夕阳红;柳荫下红衣大爷欢快地唱着,唱出晚年的欢乐颂。
华灯初上,岳麓大道的中国结路灯把光明开启。红色的中国结似一条蜿蜒前行的龙,从岳麓游到开福,游到芙蓉,游到星城的每个地方。梅溪湖上,红色的中国结架出一座桥,那造型奇特寓意深刻的桥啊,让长沙人心连一处,力使一方,共同走向幸福快乐的彼岸。而橘子洲头节日的焰火,更将一簇簇艳丽辉煌的红涂抹到天际。
自春秋战国开始,长沙就设郡建城,近三千年城名、城址不变,为国家首批历史文化名城,然而也因地低多雨被称为“卑湿之地”。“屈贾谊于长沙”,既委屈了贾谊,也让长沙蒙受着些许难堪!斗转星移,当时间进入21世纪,进入2018年,长沙的地势依然“卑湿”,但长沙已建设成为美丽的山水洲城,长江中游重要的中心城市,百姓安居乐业的“最具有幸福感的城市”,文化发达的“世界媒体艺术之都”。
长沙不仅是历史上的屈贾之乡、潇湘洙泗,更是改革开放的红色之城,红在经济指标一路飚红,红在市民生活红红火火,红在一年四季鲜花盛开,红在湖湘文化孕育的“敢为人先”的鲜红血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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