亚坤夜读丨采笋(有声)
......(节选)
半山腰的野樱开得正好,花瓣落在笋坑里,像是土地摆的流水席。歇脚时我从竹篓里摸出两个蒿子粑粑,一个递给正在拧开热水壶的妻子,一个塞进自己嘴里。咸肉混着米蒿的香惊动了巡山的松鼠,抱着松果蹲在横枝上打量我们。指间夹杂的柴灰,是临行前岳母特意从灶膛里扒的——妻说这样能镇住山里的瘴气。
正午的阳光像金箔似的铺在笋堆上。有些早发的笋已蹿得老高,褪去的笋衣蜷在根部。忽见一处腐竹根下拱起个土包,扒开松针,竟是并生的双胞胎笋,尖头挨着尖头,宛若大地捧出的合欢结。妻说这样的笋不能采,要留着,那是连理枝。
山风转凉,竹篓渐沉。归途遇见采药的老汉,藤筐里躺着带泥的黄精,说是要给坐月子的儿媳补气血。他掰了半块麦芽糖给我,不停地念叨:“壶瓶山的麦芽糖很甜呢。”我一边撕扯着糖块一边不停说着“谢谢!”。琥珀色的糖块里嵌着炒米,咬开时甜味裹着竹香在舌尖化开,竟比城里的西点更绵长。说话间,他的草鞋底不断掉落结成块的黄泥,每一块都粘着零星的野草。
暮色从山谷里漫上来,晚归的鸟群掠过竹林。不远处,岳母的屋顶飘着白色的炊烟,该是老人在灶间煨着腊猪蹄了。咸蹄髈配春笋是山中美味,柴灶铁锅上腾起的浓香,透过厨房的窗棂溢出飘得更远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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