亚坤夜读丨鼠曲草的春天(有声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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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......(节选)

  鼠曲草的吃法有多种,可凉拌可煎蛋可开汤,我老家只取一种,做桐叶粑粑。桐叶粑粑是龙田人的传统手作,南瓜、红薯、高粱、艾草皆可包,我认为鼠曲草为上乘。当灶膛的柴火噼啪作响时,我开始蒸鼠曲草粑粑。焯过水的青叶褪去涩味,与糯米粉揉作青玉团,裹着豆沙的甜、腊肉的香,外包一片黄褐色的梧桐叶。水汽氤氲的厨房里,竹蒸笼像座云雾缭绕的仙山,渐次透出鼠曲草与梧桐叶的清香。

  想起小时候,母亲做鼠曲草粑粑时,我和妹妹围在灶台边数时辰,眼巴巴望着白雾中浮动的青影,恍如等待春神掀开帷幔。刚出锅的粑粑烫手,母亲朝粑粑吹气,不停地从左手转到右手,妹妹看着粑粑跺脚,不停地催母亲快点快点。冷却到微温后,撕开梧桐叶,咬破面团的刹那,植物的清气混着甜甜的豆沙在舌尖上化开,那是童年里最幸福的滋味。若是隔夜凉了,便切片煎成两面焦黄,外脆里糯,妙不可言。这时候,母亲总要留出一些端正的,让我送给邻居。錾了字的兰花碗放在提篮里,上面盖着印花大布。出门时,经过村口的大樟树,我故意在大樟树下走得慢些,果然,转过树便遇见扎红头绳的邻家妹,刚选出一块厚的递过去,从树后突然窜出三五顽童来,眼珠滴溜溜转着,“姐姐,姐姐”叫得好甜。

  教会我做鼠曲草粑粑的人已多年不在,但我学着她的样子,每年春天都会蒸上一锅,也会留出最端正的分享给邻里乡亲,可那些蹲在田埂数花苞的清晨,那些追着竹篮跑的童谣,那些在朦胧蒸汽里的急切期待,终究锁进了岁月的蒸笼。唯有田间地头的鼠曲草岁岁年年,依旧举着毛茸茸的小黄花,替母亲守护着我们,也替我们守着清明的雨、乡土的根。

【作者:杨跃清】 【编辑:罗亚坤】
关键词:夜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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