沐刃:小镜头里大乾坤
坦白地说,我是个有几分恋旧的人。有时候又觉得,到了我这个年纪的人,一点儿也不怀旧的,也许不多吧。
很多时候,这回忆的媒介就是照片,而照片的产生自然就离不开相机。
记得小时候,照相是件不容易的事,必须进县城,找一家照相馆。那时候,照相是一门生意,也像是拥有某种权力。
家里旧相册里,我最早的一张照片,是寸照,当然,黑白的。那时的我其实就是婴儿,坐在摇篮车里,一脸懵懂,傻傻地望着前方。
又翻到一张老照片,上面有三个“愣头青”:文胜、林刚和我。那时的我们快要从城南中学初中毕业,为了拍毕业证照片。我们三个来到南正街上的照相馆,拍完证件照后,兴冲冲地拍了张合影。转眼三十多年过去了,当年的三个好友,各自奔波于生计与理想,却从未聚齐过。
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相机,是在1996年暑期——我大学毕业上班满两年时,一咬牙,花二百多元买回了一部傻瓜相机,这笔费用是当时我大半个月的工资。
很奇怪,我如今竟然记不起这部相机的品牌,但的确实用又方便,只要买回胶卷,往里面一装,盖上后盖,就随时随地可以“咔嚓咔嚓”。
这种用胶卷的相机,拍完之后,就剩下冲洗的期望与等待,这等待的过程就因未知与神秘,而令人格外牵挂。
这台相机皮实耐用,我去武汉读研时所留下的大量影像,都是它的功劳,因此,我们之间的感情实在不浅。可是,它最后的去向我不太清楚,似乎是送人了。
转眼到了世纪之交,数码相机日益流行,由于拍照之后可即刻看到图片,不满意可随时删除;加之操作简单明了,又不用另购胶卷,我很想拥有一台。
梦想归梦想,真正实现已是2006年初——在日本东京工作的学生青峰利用春节返乡,帮我带回一台奥林巴斯SP-500UZ相机。我用它拍下了父亲开垦的果园,如何从满坡的杂草、黄土到满目葱茏、硕果累累;我拍下了春节返乡时亲人团聚的欢颜,也有父母容颜的衰老;我拍下了外甥女小燕的新婚之喜和父亲母亲的寿宴;我拍下了家乡名胜鹿歧峰一年一年添新绿、景致更加怡人……最重要的是,我用这台相机为儿子的成长留下了一份珍贵的影像档案。
人么,终归是难以知足的动物,一山还望一山高。
2013年的春节前,在搞摄影的同事推荐下,我买了一台单反相机尼康D7000,还买了些摄影方面的书慢慢啃。
这台相机,从此成为我行走世界的忠实伴侣,陪伴我抵达更远的远方——去西北时,它为我拍过大漠戈壁、巍巍祁连;去香港咸田湾露营时,拍过大海、沙滩与小岛;去东岳泰山时,在天街回望过令人心悸的十八盘……
由于投入的时间不够,我的摄影技术几无长进,但拍摄兴致不减,因为它记录下的影像,可以帮助我恢复在路上的那些美好瞬间和记忆,甚至连行程也能原原本本地重建。
有人说,这个时代,没有人敌得过技术的进化。这话也许有点绝对,但是,手机技术的进化,已慢慢证明这一点: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,摄像头像素越来越高,内存越来越大,人们出游渐渐舍弃了笨重的相机,更偏爱用手机拍出精美的照片,还能通过QQ或者微信及时分享与传送。你或许已经发现,如今在街头找个冲印店,不那么容易了。
貌似,我的第一台带拍照功能的手机是2011年初买的诺基亚E52,其后,依次用过三星、HTC、小米和苹果,成像质量越来越好,还慢慢地有了修图软件,帮人美颜“去痘”,替你调节光影,甚至来点艺术效果。
如今我喜欢散步,一般也不闲着,养成了随手拍的习惯。譬如,所住小区春天里怒放的成片金鸡菊、深秋里福元路上金黄的银杏叶、月湖边儿童乐园里孩童们的欢笑、浏阳河畔日落时斜拉桥宏伟的身影……都在一张张照片中定格。是的,我把相机当成自己记录生活、表达态度的工具。
这些年来,相机其实是我的另一只眼,满足了我的好奇心,帮我记录下那些珍贵的瞬间,也无形中锤炼了自己观察和发现美的能力。
一滴水里有太阳的光辉。我先后拥有的这些不断升级的相机,其镜头恰似一个个折射纷繁世界的万花筒,让我从中感知到技术的进步,时代的巨变;相机的变化,一定程度上也折射了民众生活方式的变化、视野的拓展与幸福感的升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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